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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扫编·卷上

国学诗词雏鹰计划:阅读此篇名篇《却扫编·卷上》 来自:《作品》

徐度

南宋穀熟人,字敦立。南渡後官至吏部侍郎。父处仁,靖康时宰相。
原文

汉初,因秦官置丞相、太尉。武帝罢太尉,不置。久之,置大司马而以为大将军之冠。成帝复罢丞相、御史大夫,而取周官六卿、司徒、司空之名,配大司马以备三公,而咸加「大」称。后汉建武二十七年,复改大司马为太尉,而司徒、司空并去「大」字,自后历代因之。政和中,始尽遵周官,置少师、少傅、少保为三孤,太师、太傅、太保为三公,而以太尉为武官,礼秩同二府,大略如昔之宣徽使,而不以授文臣,而必以冠节度使为异耳。 唐开元中,始聚书集贤院,置学士、直学士、直院总之。又置大学士,以宠宰相,自是不废。其后又置弘文官,亦以宰相为大学士。本朝避宣祖讳,易为昭文,然必次相迁首相始得之。其后惟王章惠随、庞庄敏籍、韩献肃绦旨初拜直除昭文,故王岐公行献肃制词,有曰「度越往制,何爱隆名之私」者,盖谓是也。 文臣签书枢密院,始于右元懿,初称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,竟以本院学士而签书院事而已。至张公齐贤、王公沔皆直以谏议大夫为之,不复带学士,自是不复除。至熙宁八年,曾公孝宽始复自龙图阁直学士起居舍人、枢密都承旨,拜枢密直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,而不迁官、不赐球文带。未几,以忧去位,至服阕,乃以端明殿学士判司农寺。元右三年,赵公瞻自中散大夫户部侍郎;六年,王公岩叟自左朝奉郎、龙图阁待制、权知开封府;七年,刘公奉世自左朝请大夫、宝文阁待制、权户部尚书,皆拜枢密直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,不迁官。赵公明年乃迁中大夫、同知枢密院事,王、刘二公至罢皆除端明殿学士。是四公于从班中资品尚浅,而躐迁执政,故有是命,盖不尽以执政之礼畀之。而必带枢密直学士者,正用石元懿故事也。绍圣以还,又复除。渊圣受禅之初,亟擢宫僚耿南仲为执政,而西府适无阙员,故复自徽猷阁直学士、太子詹事拜签书。未几,复欲命一执政使虏,而在位者皆不可遣,遽以兵部尚书路公允迪为签书而行。先是枢密直学士已废不置,改为述古殿直学士,故二公皆超拜资政殿学士。虽签书带职犹用故事,而非本意矣。自是遂相踵成例,凡签书者必带端明资政之职。至六曹尚书、翰林学士皆执政之亚,迳迁同知可也。然初拜亦必为签书而带学士职,疑非是。 武臣签书枢密院,始于杨守一。端拱元年,自内客省使、宣徽北院使为之;二年,张逊自盐铁使,亦以宣徽北院使为之;景德三年,韩崇训自枢密都承旨、四方馆使,以检校太傅为之;同时,马正惠公知节自枢密都承旨、东上阁门使,以检校太保为之;天喜三年,曹武穆公玮自华州观察使鄜延副总管,以宣徽北院使为之;明道二年,王武恭公德用自步军副指挥使、福州观察使,以检校太保为之;治平三年,郭宣徽逵自殿前都虞候、容州观察使,以检校太保为之;建炎三年,王渊自向德军节度使、御营都统制,直以节度使为之。 童贯之始入枢府也,官已为开府仪同三司,而但以为权签书枢密院河西北面房公事。顷之,乃进称权领,盖以谓所掌止边防一事,且姑使为之而已。又数月,乃正称领枢密院事,自是不复改。其后蔡攸以少师居枢府,亦称领。郑太宰居中以故相居枢府,亦称领。宣和间,凡官品已高而下行职事者,皆称领,如蔡行以保和殿大学士领殿中省,高俅以开府仪同三司领殿前司,王革以保和殿大学士领开封尹之类是也。靖康间,何丞相栗以资政殿学士、李丞相纲以资政殿大学士皆领开封府职事而别置尹。初,贯之不称知而称领者,非尊之也,盖犹难使之正居执政之位,故创此名,然邓枢密旬武以少保知院,而实居其下。庆历间,吕许公以首相兼判枢密院事,论者以为判名太重,未几改兼枢密使。元丰官制废枢密使不置,则知院为长官。今领居知上,则判院之任也。按:汉制有领尚书,有平尚书,领尚书则将军、大司马、特进为之,平尚书则光禄大夫、谏大夫之徒皆得为之,则领之为重也久矣。 宇文枢密虚中自资政殿大学士以本职签书枢密院事,自陈职名太高,于是除去「大」称,而直以学士为之。 国朝中书、宰相、参知政事多不过五员,两相则三参,三相则两参。咸平中,吕文穆、李文靖、向文简三相也,王文正、王文穆两参也。景右间,吕文靖、王文正曾两相也,宋宣献绶、蔡文忠齐、盛文肃度三参也。至和中,文潞公、刘丞相、沆富文忠三相也,王文安尧臣、程康穆戡两参也。熙宁中,曾鲁公、陈秀公升之两相也,王荆公、韩康公、唐质肃三参也。 父子秉政国初至靖康元年凡十二家:王惠献子安简。吕文靖子惠穆、正献。石元懿子文定。陈给事子恭公。韩忠献子献肃、持国、庄敏。范文正、子忠宣、彝叟。曹武惠子武穆。蔡丞相子懋。蔡太师子攸。韩忠献子仪公。曾宣靖子令绰。王侍郎子忠简。吕文靖之老也,以司徒监修国史,兼译经润文使,每有军国大事,与中书、门下、枢密院同议以闻。正献之老也,复以司空同平章军国事。曾令绰之为签书,宣靖犹康宁,遂就养东府。士林尤以二家为盛事。  兄弟秉政,国初至政和凡七家:陈文忠弟文惠。三韩。二吕。二范。吴正肃弟正宪。蔡太师弟元度。邓观文弟少保。 祖孙秉政,国初至绍兴凡四家:梁丞相适孙才甫。吕正献孙舜徒。富文忠孙季申。韩仪公孙似夫。 叔侄秉政,国初至大观凡三家:吕文穆侄文靖。胡文恭侄宗愈。林文节侄摅。 初置观文殿大学士也,诏自今非尝历宰相不除,著为令。宣和七年,先公自北门召为上清宝菉宫使,忽有此授,方引故事退避,会北鄙之警,有诏复留。明年,京师解严,复召为中书侍郎,遂拜相。时前告犹寄北京左藏库,渊圣遣中使取以赐先公。先公复力辞,曰:「臣今忝备宰辅,于此告受与不受未有损益,然所以终不敢当者,盖以除授之日犹未经历,其于彝制终有所妨,重失此名于天下也。傥听臣言,使中外闻之,知朝廷于祖宗法度,无有大小率循惟谨,顾不美乎?」上终不许,先公不得已受之。谢表略曰:知章两命之兼荣,足为盛事;张说大称之获免有愧前修。盖谓是也。 唐以宰相兼太清宫使。本朝祥符间亦以首相领玉清、昭应宫使,又置景灵宫、会灵祥源观使,以次相及枢密使次第领之,执政为副使,侍从为判官。天圣初,昭应宫灾,始罢辅臣、宫观等使名。政和中,诏天下咸建神霄、玉清、万寿宫,复置□宰相使相领之,执政为副使,侍从为判官。判官惟盛章尝以开封尹领之,它未尝命。而天下郡守皆兼管句,通判兼同管句。虽前二府领州亦如之,盖欲重其事也。 辅臣既罢领宫观使,其后惟以使相、节度、宣徽使为之,无所职掌,奉朝请而已。熙宁间,又有以使居外者:王荆公以使相领集喜观使居金陵,张文定公以宣徽南院使领西太一宫使居睢阳之类,皆优礼也。元右间,梁左丞焘罢政事,除资政殿学士,特创同醴泉观使之名以命之。梁公言故事无以学士领宫观使者,且同使之名前所未有,力辞不受。然自是,前二府往往以学士直为宫观使,而同使之名不复除矣。 故事:非宰相不为僕射,虽枢密使,必尝历宰相乃得之。天喜三年,南郊亲祠礼毕,辅臣咸进官。时丁晋公以吏部尚书参政事当迁,乃以检校太尉兼本官为枢密使,而端揆之尊不可得也。神宗即位覃恩时,王懿恪拱辰以端明、龙图两学士吏部尚书留守北京当迁,乃以为太子少保,而两学士如故。官制行,僕射为特进。崇宁间,许冲元太尉始以中书侍郎为之,其后踵之。郑太宰、邓少保皆以知枢密院为之,薛肇明以门下侍郎为之。靖康初复祖宗法度时,薛独存,因改授金紫光禄大夫。 王銍言周世宗既定三关,遇疾而还。至澶渊,迟留不行,虽宰辅近臣问疾者,皆莫得见,中外恟惧。时张永德为澶州节度使,永德尚周太祖之女,以亲故独得至卧内,于是群臣因永德言曰:「天下未定,根本空虚,四方诸侯惟幸京师之有变,今澶、汴相去甚迩,不速归以安人情,顾惮朝夕之劳而迟回于此,如有不可讳,奈宗庙何?」永德然之。承间为世宗言,如群臣旨。世宗问曰:「谁使汝为此言?」永德对群臣之意皆愿如此。世宗熟视久之,歎曰:「吾固知汝必为人所教,独不喻吾意哉!然吾观汝之穷薄,恶足当此。」即日趣驾归京师。呜呼!天命方有所属,固非人谋之所能间也。 五代之乱,天下无复学校。皇朝受命,方削平四方,故于庠序之事亦未暇及。宋城富人曹诚者,独首捐私钱建书院城中。前庙、后堂,旁列斋舍,凡百馀区。既成,邀楚丘戚先生主之。先生名同文,生唐天右中,历五代入本朝,皆不仕,以文学行义为学者师。及是四方之士争趋之,曹氏益复买田、市书以待来者。先生乃制为学规:凡课试、讲肄、劝督、惩赏莫不有法,宁亲归沐与亲戚还往莫不有时,而皆曲尽人情,故士尤乐从焉。由此,书院日以浸盛。事闻京师,有诏赐名应天府书院。先生没,门人私谥为正素先生。其子纶复以儒学显,历事太宗、真宗两朝,官至枢密直学士。先生之规后传于时,及建太学,诏取以参定学制,予幼时犹及见之。书院,即今之国子监也。 唐节度使初皆领一道,故以本道为名,若河西、河南、剑南、关内之类是也。厥后分镇浸多,所领不能尽有一道,则以其地为名,若安西、朔方、渭北、陇右之类是也。又有合数州以为名者,若魏博、淄青、泽潞、徐泗之类是也。或因其有功则赐军号以旌之,若振武、镇国、天雄、定难之类,不可悉数。由五代以还至于国朝,所锡益多,凡曰节镇皆曰某军某军,而孟州曰河阳三城,襄阳府曰山南东道,太原府曰河东,凤翔府曰凤翔,扬州曰淮南,江陵府曰荆南,成都府曰剑南西川,潼川府曰剑南东川,兴元府曰山南西道,总九州府,独因旧以为名,亦出于偶然。本不以地望有所轻重,然凡建节者反以是数州为重,非亲王尊属与勳望重臣莫或得之。故韩魏公以司徒领淮南,曾鲁公以司空领河阳三城,文潞公以太师领河东,皆以为重也。 唐之方镇得专制一方,甲兵、钱谷、生杀、予夺皆属焉,权任之重自宰相之外它官盖无与比,故其始拜也,降麻告廷与宰相同,而赐节铸印之礼又为特异,诚以其任重故宠之。本朝既削方镇之权,节度使不必赴镇,但为武官之秩,间以宠文臣之勳旧,内则为宫观使,外则别领州府而已。至宗室戚里又止于奉朝请,无复职掌,而告廷、赐节、铸印之礼犹踵故事。至于今,循之不革。诸路经略安抚使,虽非唐方镇之比,然亦大将之任也,而命之与列郡守臣略等。间命宣抚使,盖古之元帅也,直以敕授,尤为失之。 国初节度使犹有赴治所者,谓之「归镇」,以为异礼。仁宗朝,夏郑公以平章事领三城节为西京留守,以洛阳地当孔道,日有将迎之劳,表请「归镇」,略曰:凡刀建节之行,颇以「归镇」为重。盖谓是也。 苏子容丞相始为南都从事时,杜正献公方致仕居南都,见苏公,大器之,为道其平生出处本末甚详,曰:「子异时所至亦如老夫,愿勉旃自爱。」苏公唯唯谢之。先是正献公既罢政出知兖州,未几请老,遂以太子少师致仕,复三迁为太师而薨,享年八十。其后苏公更践中外,其先后早晚多与杜公相似。至免相也。亦出知扬州,未几请老,复召为中太一宫使,请不已,乃以太子少师致仕,迁太保而薨,享年八十有二,年寿官品又略同焉。又熙宁间,苏公以集贤院学士守杭州时,梁况之左丞方以朝官通判明州,之官,道出钱唐,苏公一见异之,留连数日待遇甚厚。既别,复遣介至津亭手简问劳,且以一砚遗之曰:「石砚一枚,留为异日玉堂之用。」梁公莫喻其意,亦姑谢而留之,自尔南北不复相见,亦忘前事矣。元右六年,梁公在翰苑。一夕,宣召甚急,将行而常所用砚误坠地碎,仓卒取他砚以行,既至则面授旨:尚书左丞苏某拜右僕射。梁公受命,退归玉堂,方抒思命词涉笔之际,视所携砚则顷年钱塘苏公所赠也,因恍然大惊。是夕,梁公亦有左丞之命。他日,会政事堂,语及之,苏公一笑而已。世谓贵人多识贵人,盖以谓阅人多而识之然。穷达寿夭则或有可知之理,而能纤悉如是二事者,殆不可测也。 刘器之待制对客多默坐,往往不交一谈至于终日,客意甚倦,或请去,辄不听,至留之再三。有问之者,曰:「人能终日矜庄危坐而不欠伸欹侧者,盖百无一二焉,其能之者必贵人也。」盖尝以其言验之,诚然。 韩康公、王荆公之拜相也,王岐公为翰林学士,被召命词。既授旨,神宗因出手札示之曰:「已除卿参知政事矣。」国朝以来,因命相而遂用草制学士补其处,如此者甚多,近岁亦时有之,世谓之「润笔执政」。 本朝节度使虽不赴镇,然亦别降敕书宣谕本镇军民。而为节度使者亦自给榜本镇,谓之布政榜。亲王,亦翰苑为之,近不复见矣。 元丰官制虽以侍中、中书令、尚书令为三省长官,然未有为之者。元右初,既召文潞公还朝,以其名位已崇,难所以处之者,时司马温公已拜左相,而右相韩玉汝适去位,宣仁后遂欲以潞公为右相。谋之温公,公曰:「文某历事累朝,年逾八十,且其再为相时臣犹为小官,今顾居其上不可。」因请自为右相而请以潞公为左相,宣仁复难之。于是用吕许公故事,以本官同平章军国重事,且诏一月两赴经筵,六日一入朝,因至都堂与执政商量事,如遇有军国机要事即不限时,并令人预参决其馀公事,只委僕射以下签书发遣。其后吕申公为右相,请退甚力,宣仁欲坚留之,顾怜其老,欲以为摄太保同平章军国事,手札以问范忠宣。忠宣以为摄字从来止施于祠祭,非所为官称,若别更一字,而使每至都堂不限时出,东府执政有议事,于便门过就之;若议事迟久,令堂厨具食,如此则事皆曲尽,称国家尊贤优老之意矣。宣仁复手札,谓以吕某德望欲使兼一保、傅官,务要外协人望实益劝讲,然其官去保、傅甚远,欲以为行太保事如何?忠宣复对曰:「谨按国朝典故,天喜中宰臣王旦元是太保平章事,以病乞退,加太尉侍中令。公著官是光禄大夫,职是右僕射,若以僕射加司空则与王旦相近,于典故不远。若欲有益,劝讲,则平章事乃是执政,自当十月一赴经筵,不必带『行太保事』四字矣。」于是始定议云。 国朝宰相、枢密使必以侍郎以上为之,若官旧尊则守本官,官卑则躐迁侍郎。官制行,初相止除大中大夫,崇宁后必超进数官,政和以后至有径迁特进者。靖康初,吴少宰敏初相自中大夫躐迁银青光禄大夫,引故事自言,于是改大中大夫就职。 庆历间,贾文元为昭文相,陈恭公为集贤相。会久旱,引东汉策免三公故事自言。是时,吴正肃为参知政事,与文元不协,数争议上前及此。中丞高若讷以为大臣不肃,故雨不时若而。文元亦自请,故与正肃偕罢,而恭公进位昭文,犹申前请,乃降授给事中,而辅政如故。二参宋元宪自给事中降谏议,丁文简自工部侍郎降中书舍人,数月而复云。 国朝参知政事、枢密副使,必以谏议大夫为之,权御史中丞亦然。熙宁中,始有本官带待制权中丞者。官制后,初拜执政迁中大夫,而中丞不复迁官矣。 祖宗时,侍从官或被寄任,往往优进职名,不复计资望之浅深。庆历中,欧阳文忠公为知制诰才数月,出为河北都转运使,即拜龙图阁直学士。其有既命而以事不行者,则随亦改授他职,绍圣间犹如此。彭器资尚书自权吏部尚书授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,辞行,乃改待制知江州。权尚书补外,正合得待制故也。 按欧阳文忠公《庆历制草》序曰:「除目所下,率不一二时已迫丞相出,故不得专一思虑工文字,以尽道天子难喻之意,而还诰命于三代之文。」又《刘原甫侍读墓志》称其文章尤敏赡。尝直紫徽阁,一日追封皇子、公主九人,方将下直为之,立马却坐,一挥九制,凡数千言,文辞典雅,各得其体。由是言之,则是除目既下,必用是日草词,且不得从容下直而为之也。元右初,林子中枢密除中书舍人,言者论其非,因及张邃明中书曰:「昨日闻主者督撰希告词甚急,意澡之为谋,欲希早受命成其奸党也。」则命词之限,当元右时已不得如前者之迫矣。翟公巽资政居政和间,词命独为一时之冠,然文思迟涩,尤恶人趣之。有趣之者,辄默志其旁,凡一趣则故迟一日,有迁延至旬馀者,其后人稍闻之,莫敢复趣矣。 帝者之女谓之「公主」,盖因汉氏之旧,历代循焉,未之有改也。政和间,始采周之王姬之称而改公主曰「帝姬」,郡主曰「宗姬」,县主曰「族姬」。议者谓姬盖周姓,犹齐女曰齐姜,宋女曰宋子,皆因其姓而系之国,不曰周姬而曰王姬者,盖别于同姓诸侯鲁姬、卫姬耳。国家赵氏,乃当曰帝赵,不得曰帝姬,若以姬为妇人之美称则尤不可。《汉书.高五王传》:「诸姬生赵幽王友。」颜师古注曰:「诸姬,总言众妾之称。」又非所以称帝女也。命妇封号亦政和间所改,始因夫人之名,而凡谓之人。独孺人者,本称妇人之名,其它则见于书传者,皆通谓男子,至「硕人俣俣,执辔如组,有力如虎,又非所以为妇人之号也。小君之称稽据甚明,设欲多其等级者,莫若采魏晋间乡君、亭君之目而增之,则犹为有据也。公主之号建炎初已复之,予在司封,欲援此为例,并覆命妇封号,而或者以谓非事之急,故止。 旧制:谏议大夫积十一转而至僕射,二府乃七转。及官制行,大中大夫七转至特进,而不分庶官与二府。元右中始令正议光禄、银青光禄、金紫光禄大夫并置左右,分为二资,于是复十一转而至特进,绍圣以后因之不改。政和中增置通奉、正奉、宣奉三阶而罢分左右,止十转至特进,而庶官、二府并循此制。盖祖宗以来二府不磨勘,故每优迁。《绍兴新书》乃并二府有《磨勘法》,然亦未尝举行也。 石林公言吴中俚语:若等人易得久,瞋人易得丑,虽鄙亦甚有理。 祖宗时,凡官僕射及使相以上领州府则称「判」。元符末,章僕射罢相,以特进守越州,止称「知」,盖谪也。宣和中,余太宰深以少傅、节度使守福州,复称「知」。靖康初,白太宰时中守寿春府、李太宰邦彦守邓州,始复故事称「判」。建炎中,吕僕射顾浩以使相守池、守潭、守临安,皆称「知」,赵丞相鼎官本特进再罢相,初以节度使守绍兴,后改本官守泉,皆称「知」。近岁孟郡王忠厚以使相守镇江亦称「知」,后改婺州。会高开府世则亦守温州,称「判」,而孟亦改判婺州云。国朝翰林学士多以知制诰久次而称,以职闻者为之。刘原甫居外制最久,既誉望高一时,故士论咸以为宜充此选,而刘亦雅自负,以为当得之。然久柅不得进,逮出典两郡,还朝,复居旧职且十年矣,终不用。久之,复请外补,于是以翰林侍读学士知永兴军,颇怏怏,不自得。一日,顾官属曰:「诸君闻殿前,挥使郝质乎?已拜翰林学士矣。」或以为疑者,徐笑曰:「以今日之事淮之,固当如此耳。」 国朝之制:食邑满万户乃封国公,惟见任宰相与官为三公者,则通计实封,满万便封国公。杜正献公既致仕,因郊祀当加恩,而食邑未满万户,特诏封祁国公,盖异礼也。其后遗表有曰:「非万户而忝赐履之封,自三少而席司成之重。」盖谓是云。 杨文公亿初入馆时年甚少,故事,初授馆职必以启事谢先达,时公启事有曰:「朝无绦灌,不妨贾谊之少年;坐有邹枚,未害相如之末至。」一时称之。 故事,臣僚封赠母、祖母不问生没,并加「太」字,曰:「太夫人、太君。政和间,待制刘安上建言:「太者,事生之尊称也。封母而别之,所以致别于其妇。既没,并祭于夫,若加之尊称,则是以尊临其夫也。以尊临夫,于名义疑若未正。」自是,始诏命妇追封併除去「太」字。逮《绍兴新书》,复仍旧制。晏尚书敦复领吏部,援刘待制之言申明,且引《汉文帝纪》:「七年冬十月,令列侯太夫人、夫人无得擅征捕。」注谓列侯之妻称夫人,列侯死,子复为列侯,仍得称太夫人,盖此义也。于是追封始不复称「太」云。按:帝者之祖母称太皇太后,既升祔,皆止称皇后,正此比也。 旧制:执政以上始服球文,带佩鱼;待从之臣止服遇仙带,世谓之「横金」。元丰官制,始诏六曹尚书、翰林学士并服遇仙带、佩鱼。故东坡《谢翰林学士表》曰:「宝带重金佩,元丰之新渥。」盖谓是也。然武臣节度使班翰林学士上、六曹尚书下,至今止「横金」。迨拜太尉,则球文、佩鱼,盖恩礼视执政故也。 元丰官制:侍从官给事中以上乃服金带,中书舍人以下皂带、佩鱼,与庶官等。大观间,始诏中书舍人、谏议大夫、待制皆许服红鞓犀带、佩鱼。建炎间,复置权六曹侍郎,亦如之。 旧制:借服不佩鱼,故系衔止称「借紫」、「借绯」。政和中,王诏延康始建请借服皆佩鱼如赐者,从之。然差敕止仍旧云:可特差某职任,仍「借绯」或「借紫」而已。而其后系衔者多自称「借紫金鱼袋」,若「借绯鱼袋」,然终无所据也。 凡知州军、通判、提点刑狱、转运判官、知三京赤县,皆「借绯」;知州、提点刑狱自服绯者,仍「借紫」;转运使副、知节镇州虽不服绯,亦「借紫」,谓之「隔借」;自节镇转运副使改授列郡亦「借紫」,谓之「带借」,中间尝历他官则不。 旧制:凡特赐绯,章服皆服涂金、宝瓶带三日。职事官唯侍御史初除则例赐绯,余非特恩未有赐者。 本朝封爵徒为虚名,户累数万。虽号实封者,亦初无其实,故有司亦不甚以为轻重。若非自请,则文臣例封文安,武臣例封武功,宗室例封天水,名号重複不可稽考。予以为虽异于古之裂地而封者,然驭贵之意则均也。谓宜略依古制,非有功不封,已封之县不再以封,则庶几其稍重矣。故事,文臣官至卿监官、武臣官至横行,而勳加至上柱国乃加封邑。其后罢勳官,而寄禄才至奉直大夫、横行以上,便加封邑,则宜其众也。 集贤院学士初无班,品与诸直馆颇同,然自执政、侍从皆通为之。如吴正肃公肓自资政殿大学士改授集贤院学士、判西京留司御史台,刘原父自翰林侍读学士改集贤院学士、判南京留司御史台,皆以职閒无事故也。其后,李周自权侍郎罢,徐集贤院学士,始有旨:曾任六曹侍郎者,立班在大中大夫之上,奏荐、班列并同待制。绍圣元年,又诏:曾任权侍郎以上者,立班、杂压、封赠在中散大夫之上,其馀恩数仪制并依中散大夫;馀人立班、杂压在中散大夫之下,荫补依朝议大夫,官高者从本条。二年,罢馆职,易为集贤殿修撰。政和中,改集贤殿为右文,今右文殿修撰是也。 许少伊右丞宣和间初除监察御史,夜梦绿衣而持双玉者随其后。未几,刘希范资政珏继有是除。靖康初,为太常少卿,复梦绯衣而持双玉者随其后。未几,刘亦继为奉常。时刘以渊圣登极恩,初易章服也。 旧制:宰相官僕射以上敕尾不书姓,盖用唐故事也。元丰 官制:僕射为宰相,故不计寄禄官之高下,皆不书姓云。 本朝公卿多有知人之明,见于择婿与辟客。盖赵参政昌言之婿为王文正旦,王文正之婿为韩忠宪亿、吕惠穆公弼,吕惠穆之婿为韩文定忠彦,李侍郎虚巳之婿为晏元献殊,晏元献之婿为富文忠弼、杨尚书察,富文忠之婿为冯宣徽京,陈康肃尧咨之婿为贾文元昌朝。曾宣靖公亮、王文正曾守郓,辟庞庄敏籍为通判,庞庄敏守并辟司马温公为通判。范文正公为陕西招讨使,辟田枢密况、孙威敏沔并为判官,欧阳文忠公为掌书记,欧阳公辞不就,复请张文定公方平,亦辞。富文忠公守并,请韩黄门维为属。王文安公尧臣安抚陕西,辟蔡枢密挺自随。如此之类甚多,不可悉数,皆拔于稠人之中,而其故居位风节往往相似,前代所不及也。 童贯既败,籍其家赀,得「剂成理中丸」几千斤,它物称是。此与「胡椒八百斛」者亦何异邪! 旧制:进士登科人初官多授试秘书省校书郎,故至今新擢第人犹称秘校。祖宗朝,进士上三名皆授将作监丞通判,故至今犹称状元为监丞。 唐东都有尚书省留守,兼判其馀百司,略如京师。居其官者谓之分司,大抵皆閒秩,故当时有诗云:「犹被妻孥教渐退,莫求致仕且分司」是也。 本朝三京虽置御史台国子监,执政、侍从庶官迭居之职,事甚简。御史台则行香拜表日押班,国子监则出纳钱粮而已。故未置宫观时,士大夫多自请以为休息之地。官制行后,士大夫犹有自请分司者,近岁唯责降而已。然不必居本京,盖无供职之所故也。 旧制:文臣丁忧起复,必先授武官,盖用「墨縗从戎」之义,示不得已也。故富郑公以宰相丁忧起复,初授冠军大将军,余官多授云麾将军。近岁起复者直授故官。 国朝创立诸阁以藏祖宗御制,每阁皆置学士、直学士、待制,谓之侍从官。然学士、直学士例以阁名为官称,惟天章难以为称,初置时尝以王贽为直学士,其后不复有,止除待制而已。初,诸阁唯龙图有直阁,馆职之久次与帅臣、监司之有勤劳者乃得之,然初无班缀也。其后,诸阁例置始编入杂压与诸修撰,通谓之「贴职」,为之者众矣。 范文正公为陕西招讨使也,以边兵训练不精,盖无专任其责者。又部署、钤辖等权任相亚,莫相统一。故每有事宜,职卑者付以懦兵,逼逐先出;位高者各据精兵,逗遛不进。是以屡致挫败。于是,首分鄜延路兵,以为六将,将各三千馀人。选路分都监及驻泊都监等六人,各监教一将兵马。又选使臣指挥使十二人,分隶六将,专掌教阅。每指挥选少壮勇健者二十五人,先教之以弓弩短兵,俟其技精则补为教头。每人却俾分教十人,以次相授,一季之后尽成精兵。遇有寇警,少则路分都监将所部先出,多则钤辖、都署领两将或三将以出,更出迭入。约束既定,总领不贰,劳逸又均,人乐为用,边备浸修,寇不敢犯矣。其后诸路皆用此制。《熙宁将法》,盖本范公之遗意也。 唐之政令虽出于中书门下,然宰相治事之地别号曰「政事堂」,犹今之都堂也。故号令四方,其所下书曰:「堂帖」。国初犹因此制,赵韩王在中书,权任颇专,故当时以谓堂帖势力重于敕命,寻有诏禁止。其后,中书指挥事,凡不降敕者曰「札子」,犹「堂帖」也。至道中,冯侍中拯以左正言与太常博士彭惟节并通判广州,拯位本在惟节之上。及覃恩迁员外郎,时寇莱公为参知政事,知印,以拯为虞部,惟节为屯田。其后广州又奏,仍使冯公系衔惟节之上,中书降「札子」处分,升惟节于上,仍特免勘罪。至是,拯封中书「札子」奏呈,且论除授不当,并诉免勘之事,太宗大怒曰:「拯既无过,非理遭降资免勘,虽万里之外争肯不披诉也!且前代中书有『堂帖』指挥公事,乃是权臣假此名以威福天下,太祖已令削去,因何却置『札子』?『札子』与『堂帖』乃大同小异耳!」张咱对曰:「『札子』是中书行遣小事文字,犹京百司有符牒关刺与此相似,别无公式文字可指挥常事。」帝曰:「自今但干近上公事,须降敕处分;其合用札子,亦当奏裁,方可行遣。」至元丰官制行,始复诏尚书省已被旨事许用「札子」,自后相承不废,至今用之。体既简易,给降不难。每除一官,逮其受命,至有降四、五「札子」者。盖初画旨而未给告,先以札子命之,谓之「信札」;既辞免而不允或允,又降一札;又或不候受告而俾先次供职,又降一札;既命其人又必俾其官司知之,则又降一札,谓之「照札」。皆宰执亲押,欲朝廷之务简,难矣。然予观近代公卿文集中凡辞免上章止云:「淮东上阁门告报」,则是犹未有「信札」也。今诸路帅司指挥所部亦用「札子」,其体与朝廷略同。然下之言上,其非状者亦曰「札子」,名同而实异,不知其义何也。 国朝之制:凡降敕处分,事皆有词,其体与诏书相类,知制诰行,皆用四六文字。元丰官制行,罢之。 富韩公之薨也,讣闻,神宗对辅臣甚悼惜之,且曰:「富某平生强项,今死矣,志其墓者亦必一强项之人也,卿等试揣之。」已而自曰:「方今强项者莫如韩维,必维为之矣。」时持国方知汝州,而其弟玉汝丞相以同知枢密院预奏事,具闻此语,汗流浃背。于是,亟遣介走报持国于汝州曰:「虽其家以是相嘱,慎勿许之,不然且获罪。」先是,书未到,富氏果以墓志事嘱持国,既诺之矣。乃复书曰:「吾平生受富公厚恩,常恨未有以报,今其家见托,义无以辞。且业已许之,不可食言,虽因此获罪所甘心也。」卒为之。初,持国年几四十犹未出仕,会富公镇并门,以帅幙辟之,遂起。其相知如此。 国朝故事:文臣必带直学士职,乃服金带。熙宁中,薛师正枢密方以商利被眷,自天章阁待制权三司使,始特膺是赐。未几,韩庄敏丞相以龙图阁待制为枢密都承旨,继得之。政和、宣和之间至有以庶官被赐者,纷纷甚多,不可殚纪,名器之滥于是为极云。 傅献简公在英宗朝,以谏官与吕献可诸公论濮园称号事甚切,章凡十馀上未止。会出使契丹,既还,而诸公皆已坐异议谪去,而公独迁侍御史知杂事。公固辞曰:「臣今不独不能与建议者同列于朝,至如苟随妄计者,臣且不忍张目视之,况与之同台共职哉!」于是出知和州。后数年,丁忧服阕,至京府,时王荆公用事,素善公,谓公曰:「方今纷纷俟公来久矣。」方议以待制、知谏院还公,公谢曰:「新法世不以为便,诚如是当力论之,平生未尝欺,敢以告。」荆公大怒,乃以为直昭文馆判流内铨。未几,补外。再阅岁,凡六徒,困于道涂,知不为时所容,遂自请提举西京崇福宫。未几,复坐事夺官,稍复监黎阳仓,公日视事必亲,不以尝清显自待,虽家人不见其忧愠色。任满,管勾中岳庙,筑室济源盘谷,莳竹木,游咏其间,一时名士为之赋诗者甚多,许、洛旧老与之往来,悠然自适若将终身者。再任管勾崇福宫。元右初还朝,益不苟合,久之,乃自吏部尚书迁中书侍郎,凡二年,薨于位。 皇右初,胡文恭公宿为知制诰,封还杨怀敏复除内侍副都知词头不草。翊日,上谓宰相曰:「前代有此故事否?」文潞公对曰:「唐给事中袁高不草卢杞制书,近年富弼亦曾封还词头。」上意乃解,而改命舍人草制。已而台谏亦论其非,其命遂寝,而舍人封还词头者自尔相继,盖起于富成于胡也。 左右史虽日侍上侧,然未尝接语,欲有所论必奏请得旨乃可。元丰中,王右丞安礼权修《起居注》,始有诏许直前奏事,左右史许直前奏事盖自此始。 苏黄门子由熙宁二年以前大名府推官上书论事,神宗览而悦之,即日召对便殿,访问久之,面擢为条例司属官。故事:选入未得上殿者,自此遂为故事云。 吕申公素喜释氏之学,及为相,务简静,罕与士大夫接,惟能谈禅者多得从容。于是好进之徒往往幅巾道袍,日游禅寺,随僧斋粥,谈说理情,觊以自售,时人谓之「禅钻」云。 进士以累举、推恩、特召、廷试已而唱名,次第赐进士、或同学究出身、或试监主簿、诸州文学长史、四门助教、摄诸州助教,谓之「特奏名」,自景德二年始。是岁,进士第一人李文定丞相也。其后亦有补三班借职者,逐时不同,然试而不中选罢归职也,顾怜其老而无成,而遂捐一官与之,此盖国朝忠厚之政也。故事:进士唱名,宰执、从官侍立左右,有子弟与选者,唱名之次必降阶称谢,搢绅间颇以为荣事。建炎初,车驾在扬州,会放进士,时杨中立龙图以侍读侍立,而其子遹以特奏名预唱名,中立亦降阶称谢,时遹之年已五十馀,中立七十馀矣,前此所无也。

翻译
释义/赏析
繁体原文
  漢初,因秦官置丞相、太尉。武帝罷太尉,不置。久之,置大司馬而以爲大將軍之冠。成帝復罷丞相、御史大夫,而取周官六卿、司徒、司空之名,配大司馬以備三公,而鹹加「大」稱。後漢建武二十七年,復改大司馬爲太尉,而司徒、司空並去「大」字,自後歷代因之。政和中,始盡遵周官,置少師、少傅、少保爲三孤,太師、太傅、太保爲三公,而以太尉爲武官,禮秩同二府,大略如昔之宣徽使,而不以授文臣,而必以冠節度使爲異耳。   唐開元中,始聚書集賢院,置學士、直學士、直院總之。又置大學士,以寵宰相,自是不廢。其後又置弘文官,亦以宰相爲大學士。本朝避宣祖諱,易爲昭文,然必次相遷首相始得之。其後惟王章惠隨、龐莊敏籍、韓獻肅絛旨初拜直除昭文,故王岐公行獻肅制詞,有曰「度越往制,何愛隆名之私」者,蓋謂是也。   文臣籤書樞密院,始於右元懿,初稱樞密直學士籤書樞密院事,竟以本院學士而籤書院事而已。至張公齊賢、王公沔皆直以諫議大夫爲之,不復帶學士,自是不復除。至熙寧八年,曾公孝寬始復自龍圖閣直學士起居舍人、樞密都承旨,拜樞密直學士、籤書樞密院事,而不遷官、不賜球文帶。未幾,以憂去位,至服闋,乃以端明殿學士判司農寺。元右三年,趙公瞻自中散大夫戶部侍郎;六年,王公巖叟自左朝奉郎、龍圖閣待制、權知開封府;七年,劉公奉世自左朝請大夫、寶文閣待制、權戶部尚書,皆拜樞密直學士、籤書樞密院事,不遷官。趙公明年乃遷中大夫、同知樞密院事,王、劉二公至罷皆除端明殿學士。是四公於從班中資品尚淺,而躐遷執政,故有是命,蓋不盡以執政之禮畀之。而必帶樞密直學士者,正用石元懿故事也。紹聖以還,又復除。淵聖受禪之初,亟擢宮僚耿南仲爲執政,而西府適無闕員,故復自徽猷閣直學士、太子詹事拜籤書。未幾,復欲命一執政使虜,而在位者皆不可遣,遽以兵部尚書路公允迪爲籤書而行。先是樞密直學士已廢不置,改爲述古殿直學士,故二公皆超拜資政殿學士。雖籤書帶職猶用故事,而非本意矣。自是遂相踵成例,凡籤書者必帶端明資政之職。至六曹尚書、翰林學士皆執政之亞,逕遷同知可也。然初拜亦必爲籤書而帶學士職,疑非是。   武臣籤書樞密院,始於楊守一。端拱元年,自內客省使、宣徽北院使爲之;二年,張遜自鹽鐵使,亦以宣徽北院使爲之;景德三年,韓崇訓自樞密都承旨、四方館使,以檢校太傅爲之;同時,馬正惠公知節自樞密都承旨、東上閣門使,以檢校太保爲之;天喜三年,曹武穆公瑋自華州觀察使鄜延副總管,以宣徽北院使爲之;明道二年,王武恭公德用自步軍副指揮使、福州觀察使,以檢校太保爲之;治平三年,郭宣徽逵自殿前都虞候、容州觀察使,以檢校太保爲之;建炎三年,王淵自向德軍節度使、御營都統制,直以節度使爲之。   童貫之始入樞府也,官已爲開府儀同三司,而但以爲權籤書樞密院河西北面房公事。頃之,乃進稱權領,蓋以謂所掌止邊防一事,且姑使爲之而已。又數月,乃正稱領樞密院事,自是不復改。其後蔡攸以少師居樞府,亦稱領。鄭太宰居中以故相居樞府,亦稱領。宣和間,凡官品已高而下行職事者,皆稱領,如蔡行以保和殿大學士領殿中省,高俅以開府儀同三司領殿前司,王革以保和殿大學士領開封尹之類是也。靖康間,何丞相慄以資政殿學士、李丞相綱以資政殿大學士皆領開封府職事而別置尹。初,貫之不稱知而稱領者,非尊之也,蓋猶難使之正居執政之位,故創此名,然鄧樞密旬武以少保知院,而實居其下。慶曆間,呂許公以首相兼判樞密院事,論者以爲判名太重,未幾改兼樞密使。元豐官制廢樞密使不置,則知院爲長官。今領居知上,則判院之任也。按:漢制有領尚書,有平尚書,領尚書則將軍、大司馬、特進爲之,平尚書則光祿大夫、諫大夫之徒皆得爲之,則領之爲重也久矣。 宇文樞密虛中自資政殿大學士以本職籤書樞密院事,自陳職名太高,於是除去「大」稱,而直以學士爲之。 國朝中書、宰相、參知政事多不過五員,兩相則三參,三相則兩參。鹹平中,呂文穆、李文靖、向文簡三相也,王文正、王文穆兩參也。景右間,呂文靖、王文正曾兩相也,宋宣獻綬、蔡文忠齊、盛文肅度三參也。至和中,文潞公、劉丞相、沆富文忠三相也,王文安堯臣、程康穆戡兩參也。熙寧中,曾魯公、陳秀公升之兩相也,王荊公、韓康公、唐質肅三參也。 父子秉政國初至靖康元年凡十二家:王惠獻子安簡。呂文靖子惠穆、正獻。石元懿子文定。陳給事子恭公。韓忠獻子獻肅、持國、莊敏。範文正、子忠宣、彝叟。曹武惠子武穆。蔡丞相子懋。蔡太師子攸。韓忠獻子儀公。曾宣靖子令綽。王侍郎子忠簡。呂文靖之老也,以司徒監修國史,兼譯經潤文使,每有軍國大事,與中書、門下、樞密院同議以聞。正獻之老也,復以司空同平章軍國事。曾令綽之爲籤書,宣靖猶康寧,遂就養東府。士林尤以二家爲盛事。  兄弟秉政,國初至政和凡七家:陳文忠弟文惠。三韓。二呂。二範。吳正肅弟正憲。蔡太師弟元度。鄧觀文弟少保。 祖孫秉政,國初至紹興凡四家:樑丞相適孫才甫。呂正獻孫舜徒。富文忠孫季申。韓儀公孫似夫。 叔侄秉政,國初至大觀凡三家:呂文穆侄文靖。胡文恭侄宗愈。林文節侄攄。 初置觀文殿大學士也,詔自今非嘗歷宰相不除,著爲令。宣和七年,先公自北門召爲上清寶菉宮使,忽有此授,方引故事退避,會北鄙之警,有詔復留。明年,京師解嚴,復召爲中書侍郎,遂拜相。時前告猶寄北京左藏庫,淵聖遣中使取以賜先公。先公復力辭,曰:「臣今忝備宰輔,於此告受與不受未有損益,然所以終不敢當者,蓋以除授之日猶未經歷,其於彝制終有所妨,重失此名於天下也。儻聽臣言,使中外聞之,知朝廷於祖宗法度,無有大小率循惟謹,顧不美乎?」上終不許,先公不得已受之。謝表略曰:知章兩命之兼榮,足爲盛事;張說大稱之獲免有愧前修。蓋謂是也。 唐以宰相兼太清宮使。本朝祥符間亦以首相領玉清、昭應宮使,又置景靈宮、會靈祥源觀使,以次相及樞密使次第領之,執政爲副使,侍從爲判官。天聖初,昭應宮災,始罷輔臣、宮觀等使名。政和中,詔天下鹹建神霄、玉清、萬壽宮,復置□宰相使相領之,執政爲副使,侍從爲判官。判官惟盛章嘗以開封尹領之,它未嘗命。而天下郡守皆兼管句,通判兼同管句。雖前二府領州亦如之,蓋欲重其事也。 輔臣既罷領宮觀使,其後惟以使相、節度、宣徽使爲之,無所職掌,奉朝請而已。熙寧間,又有以使居外者:王荊公以使相領集喜觀使居金陵,張文定公以宣徽南院使領西太一宮使居睢陽之類,皆優禮也。元右間,樑左丞燾罷政事,除資政殿學士,特創同醴泉觀使之名以命之。樑公言故事無以學士領宮觀使者,且同使之名前所未有,力辭不受。然自是,前二府往往以學士直爲宮觀使,而同使之名不復除矣。 故事:非宰相不爲僕射,雖樞密使,必嘗歷宰相乃得之。天喜三年,南郊親祠禮畢,輔臣鹹進官。時丁晉公以吏部尚書參政事當遷,乃以檢校太尉兼本官爲樞密使,而端揆之尊不可得也。神宗即位覃恩時,王懿恪拱辰以端明、龍圖兩學士吏部尚書留守北京當遷,乃以爲太子少保,而兩學士如故。官制行,僕射爲特進。崇寧間,許衝元太尉始以中書侍郎爲之,其後踵之。鄭太宰、鄧少保皆以知樞密院爲之,薛肇明以門下侍郎爲之。靖康初復祖宗法度時,薛獨存,因改授金紫光祿大夫。 王銍言周世宗既定三關,遇疾而還。至澶淵,遲留不行,雖宰輔近臣問疾者,皆莫得見,中外恟懼。時張永德爲澶州節度使,永德尚周太祖之女,以親故獨得至臥內,於是羣臣因永德言曰:「天下未定,根本空虛,四方諸侯惟幸京師之有變,今澶、汴相去甚邇,不速歸以安人情,顧憚朝夕之勞而遲迴於此,如有不可諱,奈宗廟何?」永德然之。承間爲世宗言,如羣臣旨。世宗問曰:「誰使汝爲此言?」永德對羣臣之意皆願如此。世宗熟視久之,歎曰:「吾固知汝必爲人所教,獨不喻吾意哉!然吾觀汝之窮薄,惡足當此。」即日趣駕歸京師。嗚呼!天命方有所屬,固非人謀之所能間也。 五代之亂,天下無復學校。皇朝受命,方削平四方,故於庠序之事亦未暇及。宋城富人曹誠者,獨首捐私錢建書院城中。前廟、後堂,旁列齋舍,凡百餘區。既成,邀楚丘戚先生主之。先生名同文,生唐天右中,歷五代入本朝,皆不仕,以文學行義爲學者師。及是四方之士爭趨之,曹氏益復買田、市書以待來者。先生乃製爲學規:凡課試、講肄、勸督、懲賞莫不有法,寧親歸沐與親戚還往莫不有時,而皆曲盡人情,故士尤樂從焉。由此,書院日以浸盛。事聞京師,有詔賜名應天府書院。先生沒,門人私諡爲正素先生。其子綸復以儒學顯,歷事太宗、真宗兩朝,官至樞密直學士。先生之規後傳於時,及建太學,詔取以參定學制,予幼時猶及見之。書院,即今之國子監也。 唐節度使初皆領一道,故以本道爲名,若河西、河南、劍南、關內之類是也。厥後分鎮浸多,所領不能盡有一道,則以其地爲名,若安西、朔方、渭北、隴右之類是也。又有合數州以爲名者,若魏博、淄青、澤潞、徐泗之類是也。或因其有功則賜軍號以旌之,若振武、鎮國、天雄、定難之類,不可悉數。由五代以還至於國朝,所錫益多,凡曰節鎮皆曰某軍某軍,而孟州曰河陽三城,襄陽府曰山南東道,太原府曰河東,鳳翔府曰鳳翔,揚州曰淮南,江陵府曰荊南,成都府曰劍南西川,潼川府曰劍南東川,興元府曰山南西道,總九州府,獨因舊以爲名,亦出於偶然。本不以地望有所輕重,然凡建節者反以是數州爲重,非親王尊屬與勳望重臣莫或得之。故韓魏公以司徒領淮南,曾魯公以司空領河陽三城,文潞公以太師領河東,皆以爲重也。 唐之方鎮得專制一方,甲兵、錢穀、生殺、予奪皆屬焉,權任之重自宰相之外它官蓋無與比,故其始拜也,降麻告廷與宰相同,而賜節鑄印之禮又爲特異,誠以其任重故寵之。本朝既削方鎮之權,節度使不必赴鎮,但爲武官之秩,間以寵文臣之勳舊,內則爲宮觀使,外則別領州府而已。至宗室戚里又止於奉朝請,無復職掌,而告廷、賜節、鑄印之禮猶踵故事。至於今,循之不革。諸路經略安撫使,雖非唐方鎮之比,然亦大將之任也,而命之與列郡守臣略等。間命宣撫使,蓋古之元帥也,直以敕授,尤爲失之。 國初節度使猶有赴治所者,謂之「歸鎮」,以爲異禮。仁宗朝,夏鄭公以平章事領三城節爲西京留守,以洛陽地當孔道,日有將迎之勞,表請「歸鎮」,略曰:凡刀建節之行,頗以「歸鎮」爲重。蓋謂是也。 蘇子容丞相始爲南都從事時,杜正獻公方致仕居南都,見蘇公,大器之,爲道其平生出處本末甚詳,曰:「子異時所至亦如老夫,願勉旃自愛。」蘇公唯唯謝之。先是正獻公既罷政出知兗州,未幾請老,遂以太子少師致仕,復三遷爲太師而薨,享年八十。其後蘇公更踐中外,其先後早晚多與杜公相似。至免相也。亦出知揚州,未幾請老,復召爲中太一宮使,請不已,乃以太子少師致仕,遷太保而薨,享年八十有二,年壽官品又略同焉。又熙寧間,蘇公以集賢院學士守杭州時,樑況之左丞方以朝官通判明州,之官,道出錢唐,蘇公一見異之,留連數日待遇甚厚。既別,復遣介至津亭手簡問勞,且以一硯遺之曰:「石硯一枚,留爲異日玉堂之用。」樑公莫喻其意,亦姑謝而留之,自爾南北不復相見,亦忘前事矣。元右六年,樑公在翰苑。一夕,宣召甚急,將行而常所用硯誤墜地碎,倉卒取他硯以行,既至則面授旨:尚書左丞蘇某拜右僕射。樑公受命,退歸玉堂,方抒思命詞涉筆之際,視所攜硯則頃年錢塘蘇公所贈也,因恍然大驚。是夕,樑公亦有左丞之命。他日,會政事堂,語及之,蘇公一笑而已。世謂貴人多識貴人,蓋以謂閱人多而識之然。窮達壽夭則或有可知之理,而能纖悉如是二事者,殆不可測也。 劉器之待制對客多默坐,往往不交一談至於終日,客意甚倦,或請去,輒不聽,至留之再三。有問之者,曰:「人能終日矜莊危坐而不欠伸欹側者,蓋百無一二焉,其能之者必貴人也。」蓋嘗以其言驗之,誠然。 韓康公、王荊公之拜相也,王岐公爲翰林學士,被召命詞。既授旨,神宗因出手札示之曰:「已除卿參知政事矣。」國朝以來,因命相而遂用草制學士補其處,如此者甚多,近歲亦時有之,世謂之「潤筆執政」。 本朝節度使雖不赴鎮,然亦別降敕書宣諭本鎮軍民。而爲節度使者亦自給榜本鎮,謂之佈政榜。親王,亦翰苑爲之,近不復見矣。 元豐官制雖以侍中、中書令、尚書令爲三省長官,然未有爲之者。元右初,既召文潞公還朝,以其名位已崇,難所以處之者,時司馬溫公已拜左相,而右相韓玉汝適去位,宣仁後遂欲以潞公爲右相。謀之溫公,公曰:「文某歷事累朝,年逾八十,且其再爲相時臣猶爲小官,今顧居其上不可。」因請自爲右相而請以潞公爲左相,宣仁復難之。於是用呂許公故事,以本官同平章軍國重事,且詔一月兩赴經筵,六日一入朝,因至都堂與執政商量事,如遇有軍國機要事即不限時,並令人預參決其餘公事,只委僕射以下籤書發遣。其後呂申公爲右相,請退甚力,宣仁欲堅留之,顧憐其老,欲以爲攝太保同平章軍國事,手札以問範忠宣。忠宣以爲攝字從來止施於祠祭,非所爲官稱,若別更一字,而使每至都堂不限時出,東府執政有議事,於便門過就之;若議事遲久,令堂廚具食,如此則事皆曲盡,稱國家尊賢優老之意矣。宣仁復手札,謂以呂某德望欲使兼一保、傅官,務要外協人望實益勸講,然其官去保、傅甚遠,欲以爲行太保事如何?忠宣復對曰:「謹按國朝典故,天喜中宰臣王旦元是太保平章事,以病乞退,加太尉侍中令。公著官是光祿大夫,職是右僕射,若以僕射加司空則與王旦相近,於典故不遠。若欲有益,勸講,則平章事乃是執政,自當十月一赴經筵,不必帶『行太保事』四字矣。」於是始定議雲。 國朝宰相、樞密使必以侍郎以上爲之,若官舊尊則守本官,官卑則躐遷侍郎。官制行,初相止除大中大夫,崇寧後必超進數官,政和以後至有徑遷特進者。靖康初,吳少宰敏初相自中大夫躐遷銀青光祿大夫,引故事自言,於是改大中大夫就職。 慶曆間,賈文元爲昭文相,陳恭公爲集賢相。會久旱,引東漢策免三公故事自言。是時,吳正肅爲參知政事,與文元不協,數爭議上前及此。中丞高若訥以爲大臣不肅,故雨不時若而。文元亦自請,故與正肅偕罷,而恭公進位昭文,猶申前請,乃降授給事中,而輔政如故。二參宋元憲自給事中降諫議,丁文簡自工部侍郎降中書舍人,數月而復雲。 國朝參知政事、樞密副使,必以諫議大夫爲之,權御史中丞亦然。熙寧中,始有本官帶待制權中丞者。官制後,初拜執政遷中大夫,而中丞不復遷官矣。 祖宗時,侍從官或被寄任,往往優進職名,不復計資望之淺深。慶曆中,歐陽文忠公爲知制誥才數月,出爲河北都轉運使,即拜龍圖閣直學士。其有既命而以事不行者,則隨亦改授他職,紹聖間猶如此。彭器資尚書自權吏部尚書授寶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,辭行,乃改待制知江州。權尚書補外,正合得待制故也。 按歐陽文忠公《慶曆制草》序曰:「除目所下,率不一二時已迫丞相出,故不得專一思慮工文字,以盡道天子難喻之意,而還誥命於三代之文。」又《劉原甫侍讀墓誌》稱其文章尤敏贍。嘗直紫徽閣,一日追封皇子、公主九人,方將下直爲之,立馬卻坐,一揮九制,凡數千言,文辭典雅,各得其體。由是言之,則是除目既下,必用是日草詞,且不得從容下直而爲之也。元右初,林子中樞密除中書舍人,言者論其非,因及張邃明中書曰:「昨日聞主者督撰希告詞甚急,意澡之爲謀,欲希早受命成其奸黨也。」則命詞之限,當元右時已不得如前者之迫矣。翟公巽資政居政和間,詞命獨爲一時之冠,然文思遲澀,尤惡人趣之。有趣之者,輒默志其旁,凡一趣則故遲一日,有遷延至旬餘者,其後人稍聞之,莫敢復趣矣。 帝者之女謂之「公主」,蓋因漢氏之舊,歷代循焉,未之有改也。政和間,始採周之王姬之稱而改公主曰「帝姬」,郡主曰「宗姬」,縣主曰「族姬」。議者謂姬蓋周姓,猶齊女曰齊姜,宋女曰宋子,皆因其姓而系之國,不曰周姬而曰王姬者,蓋別於同姓諸侯魯姬、衛姬耳。國家趙氏,乃當曰帝趙,不得曰帝姬,若以姬爲婦人之美稱則尤不可。《漢書.高五王傳》:「諸姬生趙幽王友。」顏師古注曰:「諸姬,總言衆妾之稱。」又非所以稱帝女也。命婦封號亦政和間所改,始因夫人之名,而凡謂之人。獨孺人者,本稱婦人之名,其它則見於書傳者,皆通謂男子,至「碩人俁俁,執轡如組,有力如虎,又非所以爲婦人之號也。小君之稱稽據甚明,設欲多其等級者,莫若採魏晉間鄉君、亭君之目而增之,則猶爲有據也。公主之號建炎初已復之,予在司封,欲援此爲例,並覆命婦封號,而或者以謂非事之急,故止。 舊制:諫議大夫積十一轉而至僕射,二府乃七轉。及官制行,大中大夫七轉至特進,而不分庶官與二府。元右中始令正議光祿、銀青光祿、金紫光祿大夫並置左右,分爲二資,於是復十一轉而至特進,紹聖以後因之不改。政和中增置通奉、正奉、宣奉三階而罷分左右,止十轉至特進,而庶官、二府並循此制。蓋祖宗以來二府不磨勘,故每優遷。《紹興新書》乃並二府有《磨勘法》,然亦未嘗舉行也。 石林公言吳中俚語:若等人易得久,瞋人易得醜,雖鄙亦甚有理。 祖宗時,凡官僕射及使相以上領州府則稱「判」。元符末,章僕射罷相,以特進守越州,止稱「知」,蓋謫也。宣和中,餘太宰深以少傅、節度使守福州,複稱「知」。靖康初,白太宰時中守壽春府、李太宰邦彥守鄧州,始復故事稱「判」。建炎中,呂僕射顧浩以使相守池、守潭、守臨安,皆稱「知」,趙丞相鼎官本特進再罷相,初以節度使守紹興,後改本官守泉,皆稱「知」。近歲孟郡王忠厚以使相守鎮江亦稱「知」,後改婺州。會高開府世則亦守溫州,稱「判」,而孟亦改判婺州雲。國朝翰林學士多以知制誥久次而稱,以職聞者爲之。劉原甫居外製最久,既譽望高一時,故士論鹹以爲宜充此選,而劉亦雅自負,以爲當得之。然久柅不得進,逮出典兩郡,還朝,復居舊職且十年矣,終不用。久之,復請外補,於是以翰林侍讀學士知永興軍,頗怏怏,不自得。一日,顧官屬曰:「諸君聞殿前,揮使郝質乎?已拜翰林學士矣。」或以爲疑者,徐笑曰:「以今日之事淮之,固當如此耳。」 國朝之制:食邑滿萬戶乃封國公,惟見任宰相與官爲三公者,則通計實封,滿萬便封國公。杜正獻公既致仕,因郊祀當加恩,而食邑未滿萬戶,特詔封祁國公,蓋異禮也。其後遺表有曰:「非萬戶而忝賜履之封,自三少而席司成之重。」蓋謂是雲。 楊文公億初入館時年甚少,故事,初授館職必以啓事謝先達,時公啓事有曰:「朝無絛灌,不妨賈誼之少年;坐有鄒枚,未害相如之末至。」一時稱之。 故事,臣僚封贈母、祖母不問生沒,並加「太」字,曰:「太夫人、太君。政和間,待制劉安上建言:「太者,事生之尊稱也。封母而別之,所以致別於其婦。既沒,並祭於夫,若加之尊稱,則是以尊臨其夫也。以尊臨夫,於名義疑若未正。」自是,始詔命婦追封併除去「太」字。逮《紹興新書》,復仍舊制。晏尚書敦復領吏部,援劉待制之言申明,且引《漢文帝紀》:「七年冬十月,令列侯太夫人、夫人無得擅徵捕。」注謂列侯之妻稱夫人,列侯死,子復爲列侯,仍得稱太夫人,蓋此義也。於是追封始不復稱「太」雲。按:帝者之祖母稱太皇太后,既升祔,皆止稱皇后,正此比也。 舊制:執政以上始服球文,帶佩魚;待從之臣止服遇仙帶,世謂之「橫金」。元豐官制,始詔六曹尚書、翰林學士並服遇仙帶、佩魚。故東坡《謝翰林學士表》曰:「寶帶重金佩,元豐之新渥。」蓋謂是也。然武臣節度使班翰林學士上、六曹尚書下,至今止「橫金」。迨拜太尉,則球文、佩魚,蓋恩禮視執政故也。 元豐官制:侍從官給事中以上乃服金帶,中書舍人以下皁帶、佩魚,與庶官等。大觀間,始詔中書舍人、諫議大夫、待制皆許服紅鞓犀帶、佩魚。建炎間,復置權六曹侍郎,亦如之。 舊制:借服不佩魚,故系銜止稱「借紫」、「借緋」。政和中,王詔延康始建請借服皆佩魚如賜者,從之。然差敕止仍舊雲:可特差某職任,仍「借緋」或「借紫」而已。而其後系銜者多自稱「借紫金魚袋」,若「借緋魚袋」,然終無所據也。 凡知州軍、通判、提點刑獄、轉運判官、知三京赤縣,皆「借緋」;知州、提點刑獄自服緋者,仍「借紫」;轉運使副、知節鎮州雖不服緋,亦「借紫」,謂之「隔借」;自節鎮轉運副使改授列郡亦「借紫」,謂之「帶借」,中間嘗歷他官則不。 舊制:凡特賜緋,章服皆服塗金、寶瓶帶三日。職事官唯侍御史初除則例賜緋,餘非特恩未有賜者。 本朝封爵徒爲虛名,戶累數萬。雖號實封者,亦初無其實,故有司亦不甚以爲輕重。若非自請,則文臣例封文安,武臣例封武功,宗室例封天水,名號重複不可稽考。予以爲雖異於古之裂地而封者,然馭貴之意則均也。謂宜略依古制,非有功不封,已封之縣不再以封,則庶幾其稍重矣。故事,文臣官至卿監官、武臣官至橫行,而勳加至上柱國乃加封邑。其後罷勳官,而寄祿才至奉直大夫、橫行以上,便加封邑,則宜其衆也。 集賢院學士初無班,品與諸直館頗同,然自執政、侍從皆通爲之。如吳正肅公肓自資政殿大學士改授集賢院學士、判西京留司御史臺,劉原父自翰林侍讀學士改集賢院學士、判南京留司御史臺,皆以職閒無事故也。其後,李周自權侍郎罷,徐集賢院學士,始有旨:曾任六曹侍郎者,立班在大中大夫之上,奏薦、班列並同待制。紹聖元年,又詔:曾任權侍郎以上者,立班、雜壓、封贈在中散大夫之上,其餘恩數儀制並依中散大夫;餘人立班、雜壓在中散大夫之下,蔭補依朝議大夫,官高者從本條。二年,罷館職,易爲集賢殿修撰。政和中,改集賢殿爲右文,今右文殿修撰是也。 許少伊右丞宣和間初除監察御史,夜夢綠衣而持雙玉者隨其後。未幾,劉希範資政珏繼有是除。靖康初,爲太常少卿,復夢緋衣而持雙玉者隨其後。未幾,劉亦繼爲奉常。時劉以淵聖登極恩,初易章服也。 舊制:宰相官僕射以上敕尾不書姓,蓋用唐故事也。元豐 官制:僕射爲宰相,故不計寄祿官之高下,皆不書姓雲。 本朝公卿多有知人之明,見於擇婿與闢客。蓋趙參政昌言之婿爲王文正旦,王文正之婿爲韓忠憲億、呂惠穆公弼,呂惠穆之婿爲韓文定忠彥,李侍郎虛巳之婿爲晏元獻殊,晏元獻之婿爲富文忠弼、楊尚書察,富文忠之婿爲馮宣徽京,陳康肅堯諮之婿爲賈文元昌朝。曾宣靖公亮、王文正曾守鄆,闢龐莊敏籍爲通判,龐莊敏守並闢司馬溫公爲通判。范文正公爲陝西招討使,闢田樞密況、孫威敏沔併爲判官,歐陽文忠公爲掌書記,歐陽公辭不就,復請張文定公方平,亦辭。富文忠公守並,請韓黃門維爲屬。王文安公堯臣安撫陝西,闢蔡樞密挺自隨。如此之類甚多,不可悉數,皆拔於稠人之中,而其故居位風節往往相似,前代所不及也。 童貫既敗,籍其家貲,得「劑成理中丸」幾千斤,它物稱是。此與「胡椒八百斛」者亦何異邪! 舊制:進士登科人初官多授試祕書省校書郎,故至今新擢第人猶稱祕校。祖宗朝,進士上三名皆授將作監丞通判,故至今猶稱狀元爲監丞。 唐東都有尚書省留守,兼判其餘百司,略如京師。居其官者謂之分司,大抵皆閒秩,故當時有詩云:「猶被妻孥教漸退,莫求致仕且分司」是也。 本朝三京雖置御史臺國子監,執政、侍從庶官迭居之職,事甚簡。御史臺則行香拜表日押班,國子監則出納錢糧而已。故未置宮觀時,士大夫多自請以爲休息之地。官制行後,士大夫猶有自請分司者,近歲唯責降而已。然不必居本京,蓋無供職之所故也。 舊制:文臣丁憂起復,必先授武官,蓋用「墨縗從戎」之義,示不得已也。故富鄭公以宰相丁憂起復,初授冠軍大將軍,餘官多授雲麾將軍。近歲起復者直授故官。 國朝創立諸閣以藏祖宗御製,每閣皆置學士、直學士、待制,謂之侍從官。然學士、直學士例以閣名爲官稱,惟天章難以爲稱,初置時嘗以王贄爲直學士,其後不復有,止除待制而已。初,諸閣唯龍圖有直閣,館職之久次與帥臣、監司之有勤勞者乃得之,然初無班綴也。其後,諸閣例置始編入雜壓與諸修撰,通謂之「貼職」,爲之者衆矣。 范文正公爲陝西招討使也,以邊兵訓練不精,蓋無專任其責者。又部署、鈐轄等權任相亞,莫相統一。故每有事宜,職卑者付以懦兵,逼逐先出;位高者各據精兵,逗遛不進。是以屢致挫敗。於是,首分鄜延路兵,以爲六將,將各三千餘人。選路分都監及駐泊都監等六人,各監教一將兵馬。又選使臣指揮使十二人,分隸六將,專掌教閱。每指揮選少壯勇健者二十五人,先教之以弓弩短兵,俟其技精則補爲教頭。每人卻俾分教十人,以次相授,一季之後盡成精兵。遇有寇警,少則路分都監將所部先出,多則鈐轄、都署領兩將或三將以出,更出迭入。約束既定,總領不貳,勞逸又均,人樂爲用,邊備浸修,寇不敢犯矣。其後諸路皆用此制。《熙寧將法》,蓋本範公之遺意也。 唐之政令雖出於中書門下,然宰相治事之地別號曰「政事堂」,猶今之都堂也。故號令四方,其所下書曰:「堂帖」。國初猶因此制,趙韓王在中書,權任頗專,故當時以謂堂帖勢力重於敕命,尋有詔禁止。其後,中書指揮事,凡不降敕者曰「札子」,猶「堂帖」也。至道中,馮侍中拯以左正言與太常博士彭惟節並通判廣州,拯位本在惟節之上。及覃恩遷員外郎,時寇萊公爲參知政事,知印,以拯爲虞部,惟節爲屯田。其後廣州又奏,仍使馮公系銜惟節之上,中書降「札子」處分,升惟節於上,仍特免勘罪。至是,拯封中書「札子」奏呈,且論除授不當,並訴免勘之事,太宗大怒曰:「拯既無過,非理遭降資免勘,雖萬里之外爭肯不披訴也!且前代中書有『堂帖』指揮公事,乃是權臣假此名以威福天下,太祖已令削去,因何卻置『札子』?『札子』與『堂帖』乃大同小異耳!」張咱對曰:「『札子』是中書行遣小事文字,猶京百司有符牒關刺與此相似,別無公式文字可指揮常事。」帝曰:「自今但幹近上公事,須降敕處分;其合用札子,亦當奏裁,方可行遣。」至元豐官制行,始復詔尚書省已被旨事許用「札子」,自後相承不廢,至今用之。體既簡易,給降不難。每除一官,逮其受命,至有降四、五「札子」者。蓋初畫旨而未給告,先以札子命之,謂之「信札」;既辭免而不允或允,又降一札;又或不候受告而俾先次供職,又降一札;既命其人又必俾其官司知之,則又降一札,謂之「照札」。皆宰執親押,欲朝廷之務簡,難矣。然予觀近代公卿文集中凡辭免上章止雲:「淮東上閣門告報」,則是猶未有「信札」也。今諸路帥司指揮所部亦用「札子」,其體與朝廷略同。然下之言上,其非狀者亦曰「札子」,名同而實異,不知其義何也。 國朝之制:凡降敕處分,事皆有詞,其體與詔書相類,知制誥行,皆用四六文字。元豐官制行,罷之。 富韓公之薨也,訃聞,神宗對輔臣甚悼惜之,且曰:「富某平生強項,今死矣,志其墓者亦必一強項之人也,卿等試揣之。」已而自曰:「方今強項者莫如韓維,必維爲之矣。」時持國方知汝州,而其弟玉汝丞相以同知樞密院預奏事,具聞此語,汗流浹背。於是,亟遣介走報持國於汝州曰:「雖其家以是相囑,慎勿許之,不然且獲罪。」先是,書未到,富氏果以墓誌事囑持國,既諾之矣。乃復書曰:「吾平生受富公厚恩,常恨未有以報,今其家見託,義無以辭。且業已許之,不可食言,雖因此獲罪所甘心也。」卒爲之。初,持國年幾四十猶未出仕,會富公鎮並門,以帥幙闢之,遂起。其相知如此。 國朝故事:文臣必帶直學士職,乃服金帶。熙寧中,薛師正樞密方以商利被眷,自天章閣待制權三司使,始特膺是賜。未幾,韓莊敏丞相以龍圖閣待制爲樞密都承旨,繼得之。政和、宣和之間至有以庶官被賜者,紛紛甚多,不可殫紀,名器之濫於是爲極雲。 傅獻簡公在英宗朝,以諫官與呂獻可諸公論濮園稱號事甚切,章凡十餘上未止。會出使契丹,既還,而諸公皆已坐異議謫去,而公獨遷侍御史知雜事。公固辭曰:「臣今不獨不能與建議者同列於朝,至如苟隨妄計者,臣且不忍張目視之,況與之同臺共職哉!」於是出知和州。後數年,丁憂服闋,至京府,時王荊公用事,素善公,謂公曰:「方今紛紛俟公來久矣。」方議以待制、知諫院還公,公謝曰:「新法世不以爲便,誠如是當力論之,平生未嘗欺,敢以告。」荊公大怒,乃以爲直昭文館判流內銓。未幾,補外。再閱歲,凡六徒,困於道塗,知不爲時所容,遂自請提舉西京崇福宮。未幾,復坐事奪官,稍復監黎陽倉,公日視事必親,不以嘗清顯自待,雖家人不見其憂慍色。任滿,管勾中嶽廟,築室濟源盤谷,蒔竹木,遊詠其間,一時名士爲之賦詩者甚多,許、洛舊老與之往來,悠然自適若將終身者。再任管勾崇福宮。元右初還朝,益不苟合,久之,乃自吏部尚書遷中書侍郎,凡二年,薨於位。 皇右初,胡文恭公宿爲知制誥,封還楊懷敏復除內侍副都知詞頭不草。翊日,上謂宰相曰:「前代有此故事否?」文潞公對曰:「唐給事中袁高不草盧杞制書,近年富弼亦曾封還詞頭。」上意乃解,而改命舍人草制。已而臺諫亦論其非,其命遂寢,而舍人封還詞頭者自爾相繼,蓋起於富成於胡也。 左右史雖日侍上側,然未嘗接語,欲有所論必奏請得旨乃可。元豐中,王右丞安禮權修《起居注》,始有詔許直前奏事,左右史許直前奏事蓋自此始。 蘇黃門子由熙寧二年以前大名府推官上書論事,神宗覽而悅之,即日召對便殿,訪問久之,面擢爲條例司屬官。故事:選入未得上殿者,自此遂爲故事雲。 呂申公素喜釋氏之學,及爲相,務簡靜,罕與士大夫接,惟能談禪者多得從容。於是好進之徒往往幅巾道袍,日遊禪寺,隨僧齋粥,談說理情,覬以自售,時人謂之「禪鑽」雲。 進士以累舉、推恩、特召、廷試已而唱名,次第賜進士、或同學究出身、或試監主簿、諸州文學長史、四門助教、攝諸州助教,謂之「特奏名」,自景德二年始。是歲,進士第一人李文定丞相也。其後亦有補三班借職者,逐時不同,然試而不中選罷歸職也,顧憐其老而無成,而遂捐一官與之,此蓋國朝忠厚之政也。故事:進士唱名,宰執、從官侍立左右,有子弟與選者,唱名之次必降階稱謝,搢紳間頗以爲榮事。建炎初,車駕在揚州,會放進士,時楊中立龍圖以侍讀侍立,而其子遹以特奏名預唱名,中立亦降階稱謝,時遹之年已五十餘,中立七十餘矣,前此所無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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